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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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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觥籌交錯的筵席上,蘇玉卿盡情地飲著杯中的美酒,面色微紅。面前精美絕倫的歌舞賞心悅目,他看得入迷。尤其是那個霓裳舞的舞女。身段修長,眉目清秀,一顰一笑,都冷艷動人,宛如是月中的仙子。。。“蘇掌櫃,今日我李某與你,可要一醉方休。。”說話的,是這場筵席的主人,李商田。“好,好,李員外盛情宴請,蘇某哪有不盡興的道理。”蘇玉卿說著,又飲一杯。

一曲歌舞畢,蘇玉卿趁著酒意對那舞女癡癡多看了幾眼,想著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端正高貴的女子,不由得讚嘆,“這舞女倒是難得。” “一個舞女有什麽可掛心的。你要是喜歡,我便送你了。”李商田笑著說。 “不,不,蘇某已有了妻室。再說,哪能交易這姑娘的自由。”蘇玉卿雖然婉拒著,但其實還是心有些不甘的。

李商田看出了蘇玉卿的心意,笑著說,“我平常就愛好行樂,府上的舞妓眾多,但這是最優質的一個。不過要是你喜歡,我定大方贈予你了。你我的關系如此,有何拘束呢。”

“餘姑娘,聽見了吧。今日蘇掌櫃中意於你,是你的榮幸。”

“是。”蘇玉卿見女子始終不動神色。

蘇府內,梅妝還在等著蘇玉卿回來。鶯兒早早地就睡了,只剩下她一個人。茶水新添了,又涼了。“怎麽今日夫君還沒回來。”她的心裏有些納悶。

夜晚天涼,她便披了衣裳坐在窗前等著,盼啊盼的,困意漸沈了,疲憊得睜不開眼了,便失落地回床上先睡了,但這一覺也是斷斷續續的,也沒有睡踏實。還未到淩晨的模樣,又醒來了,發覺仍是孤身一人,便失去了睡意。如此熬到了清晨,她清醒地發覺蘇玉卿這一夜都未歸。她便披了衣裳出門,問門外看守的仆人確定,“老爺昨夜可曾回來了。”仆人答著,“這個,夫人,昨夜我們一直在門外看守,未曾見到過有人過來。”梅妝淡淡的說了句,“知道了。”又囑托道,“要是他回來了,記得來通知我就是。”仆人諾。

早飯的時候,二娘過來了,她過來問梅妝,可曾見到了美芳。梅妝有所思,裝作不知情的模樣,說,“昨天還見過,她說她這一陣子在家裏呆得煩悶了,想約我去郊外踏青。不巧,我昨天又沒空。”二娘便說,“這丫頭,平常鬼心眼就很多的。我今天去看她,仆人遮遮掩掩的,就覺得有鬼,果然屋裏面沒人。還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歸,偷跑到哪裏去瘋了。”

梅妝趕忙說,“她的性子活潑,就是去哪裏玩也擋不住的。不過二娘,你放寬了心便是了。她昨天好像與我說起,要去哪個閨蜜家了。說是玩幾天。還說方便的時候給我寫信。”

二娘若有所思地,“歐,那我便知道了,這幾天玉卿也忙著,沒有時間顧她,她想必是去哪瘋去了。不過這丫頭,也不知道與我說一聲,害我這一直擔心著。”梅妝微笑,“兒女多大,父母都是會掛心的。她在外面頂多呆一陣,解解悶就回來了。她也那麽大了,能照顧得了自己。二娘,你就暫且不要與父親和玉卿再說起這事了,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生氣。”二娘微笑著,說,“也是。但你有了她的消息,一定來通知我。”梅妝諾。

這一覺也沒有睡好,二娘走後,梅妝覺得身子還是乏得很。鶯兒過來了,替她錘了錘肩,問道,“小姐,你今日怎麽這麽疲憊。”梅妝說,“昨天我一直在等玉卿回來,等到深夜了,扛不住便去睡了,可是也沒有睡踏實。”“姑爺昨夜沒回來嗎?”鶯兒問。“是啊,到現在了,還沒回來。也沒個消息。”梅妝無奈地說。那你可問了老爺夫人?”鶯兒又問。“沒有,玉卿一定是為了米鋪的事情忙的,問他們,反而顯得我小家子氣了。”

“小姐,你可是特別在意姑爺?”鶯兒關心地問道。

“是啊,他是我的夫君,我怎麽能不在意。”梅妝說著,眼神不自覺的溫熱起來。

“小姐你變了,從前的你雖然寂寞,但是從不曾真的傷心過。看你對姑爺如此上心,難免容易受傷的。”梅妝突然發現,鶯兒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個情場上的“高手”了。

她問鶯兒,“你怎麽最近這樣地有感悟了?”鶯兒苦笑著,“成長總是一瞬間的事情,鶯兒從前不解,如今明白了。”梅妝聽到鶯兒的話,也感慨起來,“你是真的成長了。我也改變了許多。都不是那個天真的只想著在許府內安度這一生的人了。”“是吧,”鶯兒說著觸到了傷心處,“小姐,我心裏其實,特別難受。”

梅妝攬過鶯兒,說,“我明白。你心裏的難受我明白。愛而不得是很苦。我如今仿佛比你也好不了太多。”

鶯兒不斷地擦拭著淚漣漣。可是這麽久,心中的酸澀竟一起湧了出來,她控制不住,只好卑微地低下身子抱著自己。

梅妝也低下身,撫摸著面前的傷心人,她的心裏卻仿佛有了一種力量。她擦幹眼角的淚,慢慢地扶著鶯兒起來,安慰著她,“別哭了。只要這條命還在,就是好的。”鶯兒擦擦淚水,點頭。

不知怎麽的,她不覺得那麽乏了,心裏仿佛擁有了一種力量,她安慰好了鶯兒,然後一起去了門前的院子。那是蘇玉卿為她特意建的園子,她還記得剛來這裏的情景,蘇玉卿深情地向她表白著。。如今墻角的那幾株梅樹不知不覺的都雕零了,她的心裏還有著孤單的遺憾。只不過,這春光大好著。

“小姐,這春色多啊。”鶯兒感嘆著。“是啊,所以我們都該活得寬心些,莫辜負了這好時日。”梅妝微笑。

蘇玉卿記得,昨夜喝醉了酒,朦朧之中,還記得還見過一個冷艷動人的舞女。他醒來的時候發覺已過午後了。李府的下人們端茶水進來,他便問道,“昨夜是怎麽回事,你們老爺呢。”下人答道,“眾位老爺昨夜在一起飲酒,都喝醉了,都安排在了客房裏睡著。老爺也還為未睡醒。”蘇玉卿又問道,“昨天的宴會上,可有一個霓裳舞的舞女。”下人答道,“蘇老爺您說的,是我們府內的舞女餘姑娘吧,她昨夜獻了舞。夫人昨天吩咐了,您醒來了便讓她來見您的。”

蘇玉卿想著,“原來如此,我的記憶也沒出錯。”

他洗漱好,果然沒一會,那個餘姑娘便過來了。

他還記得初次見面時的驚艷。今日,這女子穿了一身碧綠的長裙,步履輕飄。“蘇老爺。”悅耳清麗的聲音在蘇玉卿的耳邊飄落。

他定睛看。面前的女子膚白唇紅,長發纖手,身材苗條端正,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冷艷迷人的氣質。恍惚與梅妝還有些相似的地方。

他想到了梅妝,又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的地方。

“蘇老爺。夫人吩咐我來見您。”餘姑娘若有所思地說道。

“不知餘姑娘的全名是?”蘇玉卿好奇問道。

“舞女,餘晚涼。”

“餘姑娘的氣質,果然是人如其名。”蘇玉卿笑著說。

“蘇老爺過獎了。不過是一個卑微的舞女,何來的氣質。”餘姑娘的語氣平靜。

蘇玉卿感覺到了,她有些自帶疏離感的氣質,但是她越是這樣,蘇玉卿的心裏就越好奇著,也許那是男人都有的征服心。他打趣道,“餘姑娘,昨夜我恍惚記得,李員外要將你贈予我了。你可有什麽想法。”“若是如此,是晚涼的榮幸。”她平靜的語氣裏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。

蘇玉卿大笑,“餘姑娘果然是與眾不同。可我已經有了妻室,給你小妾的名分你可會覺得委屈了?”餘晚涼淡淡地笑了,“我還以為,是在要老爺的府上繼續做一個舞女。畢竟,我覺得自己只有這麽一個吸引人的特長了。”她擡起了頭,毫無畏懼地看著蘇玉卿說。

蘇玉卿被她的氣場震懾到了,也的確有些入了迷,說,“舞女也行,我蘇府的待遇不會比李商田的差。”晚涼莞爾。

這是晚涼在蘇府呆的第一天,她的心裏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。她的親人都在遙遠的故鄉,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裏,她早就習慣了獨自漂泊。。

這一天也是梅妝最難忘的一天。

“夫人,老爺回來了。”有仆人來報說,只是他的面色有些難堪的,又說道,“老爺回來了,還帶回來了一個人。”“什麽人?”一旁的鶯兒先問道。梅妝看著他,示意他繼續說。“不清楚身份,總之是一位妙齡女子。”

梅妝深吸了一口氣,“你退下吧。”仆人諾。

“小姐,姑爺他怎麽。。”“我也不清楚,等他過來了我問問他吧。”梅妝保持平靜地說。

“小姐,是不是姑爺來了。”鶯兒聽見了外面有明顯的腳步聲。

梅妝朝門口望去,蘇玉卿正大步流星地走來。

“你昨日去哪了,這個時間才回來。”還未等蘇玉卿踏進屋來,梅妝就著急地問了。

“我白天忙著米鋪的事情,晚上去了城中的李員外家。筵席上喝得多了點,就在府內的客房裏睡了。”蘇玉卿有些不以為然地對梅妝解釋著。

“聽下人說,今日有位妙齡女子與你一同回來的。”梅妝的語氣有了些波動,“可有這回事。”

蘇玉卿望了梅妝一眼,面色有些不悅地,說,“是,是李員外府上的舞女。我看她資質出眾,就請於府上了,畢竟是個不錯的人才。”

“夫君,你的心裏,可有我。”梅妝鄭重地問道,她的心裏也期待著蘇玉卿的回答。

“有,你都問了多少遍。你是我蘇玉卿的女人,我怎麽心裏沒有你。”蘇玉卿向梅妝解釋著,但又有些不痛快地繼續說道,“但好歹我也是個大富商。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心量也該大些。”梅妝便笑了,說,“夫君說的心量,是指什麽,我不明白。”蘇玉卿的面色有些僵硬了,問梅妝,“你真的不明白?”他不滿意地說,“你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,就是了。”

“我只問你一個問題。夫君,你愛我嗎?”梅妝繼續問。

“愛。”

“那就夠了。旁的,我也管不了了。”梅妝其實在心裏面冷笑著自己。蘇玉卿沒有留意到梅妝的變化,他還迷醉於尚好的時光裏。可鶯兒在一旁,聽得內心瑟瑟地發抖,她未曾想到,小姐和姑爺之間的感情會到如此境地。她明白小姐的個性,所以默默地在心裏祈禱著。。

“老爺,餘姑娘來了。”

梅妝和鶯兒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外。

只見一個穿著長裙,長發飄飄的女子不動聲色地走了進來。“蘇老爺,夫人。”餘晚涼的聲音明亮又有力。梅妝看了眼面前的人。身材與樣貌都算得上第一等,她還覺得,女子的眉宇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凜冽的英氣。梅妝原本以為,不過只是個嬌艷動人的舞女迷惑了蘇玉卿的心,現在看來,情形不同了。

“我初來府上,對這地方不熟,不想誤進了老爺的屋子。”餘晚涼解釋著。

“這蘇府這麽大,偏偏走錯了這一間,姑娘也是好眼力。”鶯兒在一旁不悅地說。

“餘姑娘初來乍到,走錯了也是正常的。”梅妝和善地說道。

餘晚涼的心裏驚嘆著,面前的這個女子確是好耐性。她的身材和面容,都頂多算得中上等,不過仔細看,眼角的那抹紅色的印跡增添了許多神秘的氣息。蘇玉卿在一旁看的倒有滋味,梅妝今日的氣度,也讓他覺得有些刮目。“餘姑娘也算是我的朋友,來了既是客,娘子你便好好地替我招待著。這會兒我還要去見父親。”他對梅妝吩咐著。

“自然。”梅妝莞爾。

待蘇玉卿出門了,梅妝便開口說道,“餘姑娘,我知道你不是無意進來的。說吧,你有什麽心思。”餘晚涼驚嘆著,“夫人聰慧。今日見了夫人覺得莫名的親切。晚涼的身份低微,夫人若不介意,晚涼就與夫人直說了。”“都是女兒身,有什麽卑微不卑微的呢。餘姑娘,我初次見你也覺得親切得很。看你的模樣,總不像是個蠱惑人心的人。梅妝說道。

“夫人嚴重了。晚涼只是個尋常女子。”

“餘姑娘,你心裏有什麽話,直說無妨的。我的侍女陪了我很多年,你盡然放心。”梅妝安定著女子的心。

“那我便直說了。蘇老爺,讓晚涼來府上,夫人可知道是為什麽。”

“他與我說了,你是李員外府上的舞女,看你的舞技出眾,便特意請來的。”梅妝淡淡地說著。

“是,這只是表面的意思罷了,夫人該不會不明白吧。畢竟男人的心思,我一個風塵女子,看得很清楚。”餘晚涼倒是直接。

“那餘姑娘是什麽意思?”梅妝問。

“我只想有個安穩的生活。我已賣身於李府,如今員外將我贈予了蘇老爺,我也沒有怨尤。只是,我怕。。”

“你是怕他納你為妾,對嗎?”

“是。”

“其實,餘姑娘,他如果執意這麽做的話,我也沒有辦法,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害怕。嫁入蘇府,也算是一件風光的事,即便是做個小妾,”

“不,夫人,我只是不想違心。”晚涼說來,眼神裏似乎有梅妝所不了解的悲傷。但梅妝,又仿佛感受到了她的那種悲傷。

“餘姑娘,既來之則安之。我只能答應你,盡力地助你。”梅妝的語意真切。

“多謝夫人了。”晚涼道謝。

“小姐。”餘姑娘走後,鶯兒不解地對梅妝說道,“這餘姑娘,是不是太多心了。只是一個舞女,姑爺請她來府上,是她的榮幸。她倒有了許多的聯想。”梅妝嘆著氣,“她久經風塵,自然看得比我們都透徹,恐怕不是她多想了,而是我們的心思太簡單了。”“那小姐準備怎麽做呢。”鶯兒問道。“還能怎麽做,只能隨機而動了。”梅妝冷靜地說,“不過我只是感慨,男人的心或許太快了,當初那麽相愛的人,如今的感覺,仿佛是陌路。”

“小姐你想得嚴重了。即便是如此了,老爺們三妻四妾的,本就常見。”

“之所以常見,我才不能有怨言嗎,我一直都活得沒有怨言。”梅妝想來心裏就更難過了,“這場婚姻裏,從一開始我就是被動的棋子,鶯兒,我們都做過棋子。”梅妝如今才明了父親的心思,畢竟許家仰仗著蘇玉卿的勢力,已經恢覆了不少。

“我和玉卿從相識到現在,不過是短短的三個月。我對他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。如今他對我的態度,也許在旁人看來,仍然是寵愛的,其實已經變了質,他心裏也許是有我的,只是因為不重要,所以也會有別人。”

“小姐。”鶯兒的心緒難平,“我知道,小姐當初你嫁給蘇家是為了許家,但是老爺和夫人都是實在沒辦法。。尤其是夫人,上次我回府,她貼身的丫鬟告訴我,說夫人為了你的事情一直掛憂著,身體總犯病。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梅妝的淚水又不自覺地流了出來,“所以如今我們更進退兩難了。”

“小姐。”鶯兒的心情沈重,“其實,”“其實什麽。”

“其實,安公子也很好,小姐你沒有考慮過,安家的勢力,也能夠幫助我們不少。”

“你怎麽說起這話來了,你不是一直都愛慕著他的嗎?”梅妝驚訝著問道。

“是。但是安公子一直愛的,都是小姐你。鶯兒沒有這個福分。小姐,其實,我一直可羨慕你了。”鶯兒說著,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。“不僅僅是感情,所有的事情,其實都沒有辦法勉強。”梅妝若有所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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